对一名贫困山区的学子来说,通往大学的路遍布荆棘。家庭的窘困,山区教育的落后,眼界的限制制约了很多山区学子的发展。小学、中考、高考,这几乎是每位学子通往大学的必经之路,而对山区的孩子们来说,这条路走得尤为艰难。
三岁,我第一次踏入学校的大门。学校很破,只有两个教室,学前班、一、二、三年级混编为一个班,四、五、六年级混编为一个班。学校一百多名学生,只有三名老师,教学环境很恶劣。我在这所学校里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却连1到100的数字都写不清楚,我永远忘记不了妈妈看着我写作业时苦涩的笑容,忘记不了爸爸的一声声叹息。
五岁,深圳火车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紧紧拽住妈妈的手。在那个属于深圳的时代里,一位来自偏远山区的孩子就这样与当时整个中国最发达的经济特区相遇,融入到那个年代的剪影里。我当时就读于当地一所中上游的学校。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现代化的塑胶铺成的操场;第一次跟着老师学习Windows基础知识;第一次有自己的借书卡。要知道这些发达地区标配的设施,在老家的村落、乡镇甚至县城的孩子们心中,都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两年里,我疯狂吸收着来自这座城市的新鲜知识。我曾徒步爬过一百多米的高楼,只为从高处眺望这座城市;也曾被海水一次次冲倒在沙滩上,又接着向大海发起冲锋;我曾每晚睡觉之前必看半小时书,否则就无法入眠,这个习惯我一直保留到了初三。毫无疑问在深圳的这两年,是我小时候进步最快的两年。
八岁,母亲重病,父母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供我在深圳读书,在返乡的火车上,我的目光一直眺望着南方。回到家乡后,村子里的小学早已解散,所以我必须每天走一公里山路去外村上小学,依旧是残破的桌椅,效率低下的混编班。第一学期,我的学费是五块钱,加上一袋米和一捆柴。后来,国家大力扶持贫困地区教育质量提升,我们换了新的桌椅,学校也焕然一新,可惜却没有好的师资与足够的生源。由于生源实在太少,镇里的初中直接将六年级统一收编,我也正好提前步入初中生活。当时温总理提出要让中国的学生每天喝一瓶奶,于是学校给我们配备了学生奶和营养餐,这对贫困山区孩子们的健康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
十五岁,初三,我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中考,突然增加的课程与晚自习让我压力巨大。两百多人的年级,我考过第一,也退出过前十,但我心中的那股自信从未改变。最后的中考也没有辜负我,我考了全镇第三名,全县第六十名,县一中派老师亲自到学校来找我,建议我填报县一中。投档完成后,我超过县一中分数线一百四十多分,被编入国家资助的“阳光班”,给予学费与住宿费减免,这让我和我的家庭减轻了许多压力。
十七岁,高三,为梦想再拼一次。十年前深圳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发誓一定要走出去,去看更大的世界。每日的晨读声,笔尖的沙沙声,晚自习后的奔跑与呼喊,操场上庄严的宣誓,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啊,他从未背叛过自己。在那个六月的日子里,支走了父母,这一次我要独自面对。走入考场,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因为我知道,付出终有回报。答完最后一张试卷,伴随着操场上的铃音,回头再看看这所待了三年的高中,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半年后,我顺利来到了位于北国重镇的一所久负盛名的学校——哈尔滨工程大学。这里有浓厚的军工背景,美丽的校园,现代化的运动场,优秀的老师与同学,有学校对贫困学生的细心关怀与补助,我的每一份努力都没有白费。此刻有许多学子在紧张地为考研做最后的冲刺吧,相信我,即使你们此刻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但在这条通往未来的路上,最后迎接你们的必定是绚烂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