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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晨昏照引人
———陈赓将军和“哈军工”知识分子
作者
校党委副书记、副校长 魏潾
来源
工学周报
点击数
1639
更新时间
2011-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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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将军不仅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教育家。人们也许还记得,建国初期,他受命担任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即“哈军工”)首任院长兼政委,为国防现代化培育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在此期间,他与一批高级知识分子朝夕相处,肝胆相照,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留下了许多感人肺腑的故事。

他的知识没有罪

1952年6月,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调志愿军代司令员陈赓(五次战役之后,彭德怀司令员己回国主持军委工作)回国主持筹建军事工程学院。临阵易将本是兵家大忌,当时朝鲜前线仍然硝烟弥漫,中央决定抽调一个统帅几十万大军的主将回国,足见创建军工的决心。陈赓回国后,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当面交代,为了迅速实现国防现代化,一定要办好军工,培养出大批掌握现代化军事技术的高级人才。从此,陈赓的名字便和“哈军工”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陈赓上任之后抓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教师。在他看来,白手起家创办大学,器材、设备、房屋等困难都能克服,唯有教师不能马虎,必须挑最好的。当时,全国专业技术方面的高级知识分子哪都奇缺。陈赓的做法是,请几位先期到达的专家按军工专业设置需要,列出他们所知的专家教授名单,他拿名单找周恩来签字,然后就按名单一个一个人地去落实,办完一批再请这些新来的专家列第二批名单。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里,军工便汇聚了一大批国内一流的专家学者。

有一次,陈赓听说有一位留法的弹道专家很有水平,就连忙找人打听情况,想把这个人挖过来。一了解才知道,这个人叫沈毅,曾是国民党兵工总署的少将专员,解放战争中起义,后来到民航总局工作,在“三反”中被查出犯了贪污罪,判了死刑,后改为死缓。陈赓也没想到问题有这么严重,一时间有些犹豫。可当他听说这个人懂几国语言,在弹道界同行中有个外号叫“宝贝”时,就下决心把沈毅调到军工。对此许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保卫部门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军工是绝密单位,怎么能要死刑犯呢?大有“抗命不从”的架式。为此,陈赓不厌其烦地做通了其他同志的工作,告诉大家沈毅是有罪,但可以让他立功赎罪,调到军工可以发挥他的专长,让他专门翻译资料,对国家有好处,也有利于他的改造。

后来,陈赓专门去找薄一波(当时薄一波领导全国三五反运动),薄一波说:你可真爱惜人才,这个人可是个“大老虎”啊!你敢要,我就敢给,不过他已经判了刑,你得去找董老。于是,陈赓又给董必武打电话:“董老啊,你老人家刀下留人呀!”董必武觉得很奇怪:“你们军工怎么这样的人也要?”陈赓说:“我要的不是劳改犯,是弹道专家,现在的专家不可多得呀,他有罪,他的知识没有罪,他可以为我所用。”后来沈毅被改为监外执行,送到军工筹建处。陈赓便派专人送沈毅到哈尔滨市,并且一再叮嘱:“小同志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我完成好啊!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沈毅是个犯人,又是个人才,你要把他当人才看。”

沈毅能调到军工,使不少老教师都感叹不己。后来,有人向陈赓反映,沈毅经常酗酒,陈赓就在一天夜里踏着积雪,来到沈毅的屋子里。沈毅一天只睡几个小时,蓬头垢面,拼命地翻译科技情报资料。陈赓一进屋就打了一个冷颤,原来屋子里没生炉子。沈毅住在一间平房,当时的哈尔滨冬天常常达到零下三十七八度,三九天里不生炉子,屋子里冷到什么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保卫人员责问沈毅为什么不生炉子?沈毅说:这满屋子的资料全国只有一份,非常珍贵,我怕生炉子万一管理不善引起火灾,再说温度高了人也容易犯困。陈赓说,这样是要冻病的!沈毅说:不要紧,太冷了我就喝一口酒。当时陈赓看了看沈毅没再说什么,临走时嘱咐他不能搞疲劳战术,在这里是来日方长。第二天,陈赓就下令让沈毅搬进了大楼。

咱们都是主人公

陈赓多次要求军工各部门对知识分子要以诚相待,不把他们当外人。他自己从来都不以领导自居,和知识分子平等相处,推心置腹,亲如手足。他曾对军工政治部主任张衍将军说:“从中国历史上看,知识分子和你相交,不是看你官位大小、地位多高,而是看你是否把他视为知己,真诚相待。所以古有‘士为知已者死’的说法。”陈赓在军工从来不请客,就是彭德怀来视察,也和大家一起在小食堂吃饭。他只请老教师。在北京筹建处时,只要有南方来的教授赴军工报到途径北京的,陈赓都要请他们吃饭,一边拉家常,一边询问有什么困难。在军工时只要有新来的教授到哈,他都要去看望。当时有些旧社会过来的老教师担心在绝密单位得不到信任,陈赓在同他们座谈时说:“我们请诸位来不是马马虎虎、随随便便的,是很认真的,是经过一番调查和慎重选择的。如果不信任又何必请来呢?”他的真诚使许多老教师都深受感动。

1952年10月,一封周恩来签发的电报发到武汉大学,调周明鸂教授到哈军工。当时周明鸂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深感党和政府的信任,一方面又舍不得离开武汉,对哈尔滨的寒冷也畏惧三分。犹豫再三,他还是踏上了北上的旅途。后来周明鸂回忆这段往事时说:一到哈尔滨,我心里的矛盾就被一颗心融化了,被昔日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陈赓的心融了。从陈将军身上我看到了共产党人捧向科学家们的是一颗赤诚的心。记得那是我刚到哈尔滨的一个夜晚,天下着大雪,满身雪花的陈赓将军敲开了我的房门。我怎么也没想到陈将军会顶风冒雪来看我。他对我说:“我了解你,从你1947年回国,从你由上海滩奔向珞珈山(武汉大学校址),我就认定你的心和咱们党和军队是一回事了。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国家的主人公了,咱们一起干吧!”主人公!我也是“主人公”?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陈赓将军就是这样说的,我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又说:“咱们军工,以后就靠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喽!”听着听着,我眼睛湿润了。人生最难得的就是信任,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知识分子,可陈将军对我这么信任,我无以为报。“士为知己者死”,就决心在哈军工干下去。后来,周教授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哈军工,40多年来他牢记陈赓的嘱托,刻苦钻研,在固体力学领域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受到了江泽民总书记的接见。

党没把他们当外人

在哈军工,陈赓每次从北京开会回来都要先去看望老教师,给他们讲形势,传达新的精神。无论工作多忙,他每周都要找两位老教师谈心。在此之前要由专门做高级知识分子工作的第一政治处主任王序卿向他汇报这两位教师的家庭、历史、工作、思想、生活等各方面的情况。有的时候他掌握的情况比王序卿还全面、具体。他对王序卿说:“一定要做好老教师的工作,让他们成为终生为军事科学事业服务的专家。要在思想进步的老教师中发展党员,让他们体会到党没把他们当外人。”

1953年7月1日,陈赓召集要求入党的专家教授座谈,给他们讲党的优良传统,介绍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人在革命斗争中坚持原则、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事迹。他对教授们说:“党的大门是敞开的,欢迎每一个愿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具备共产党员条件的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陈赓曾经热情鼓励军工保卫部副部长陈忻介绍两位社会关系复杂、政治表现突出的老教师入党。1954年7月1日就有黄明慎、熊正威等一批教师入党,陈赓专门出席了入党宣誓大会并讲了话。

1955年肃反运动开始,陈赓专程赶回哈(此时他调任副总参谋长,主持总参工作,但仍兼军工院长),在接见高教六级以上的教师时,针对一些老教师的顾虑,他说:“现在全国在搞肃反运动,你们不要怕。其实要讲问题,我的问题比你们谁都大,我的老底子谁都清楚,现在无非是让大家把包袱皮打开让党看一看。我给大家交个底,你们只把过去的问题讲清楚了,把心放下来专心去上你的课。”

1957年反右时,陈赓提出,军工的专家教授在政治上是好的,是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的,由于思想认识跟不上而发表错误言论的,能不划右派的就不划。这话在当时一般人是不敢说的。当学院政治部把张述祖教授的“错误言论”报告给陈赓,请示对他是否划右派时,陈赓说:“那么大岁数了,算了吧,他还是有功的嘛。解放军里也有错误言论的。”张述祖后来听说是陈赓保护了他,激动得痛哭流涕。

1960年全国开展反右倾运动,因彭德怀1958年来哈尔滨视察时住在军工院内,和干部教师有广泛的接触,上级要军工开展“肃流毒”的工作,并把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写给毛泽东的信拿到军工要求组织批判,对此一些教师有抵触情绪。陈赓听说之后立即命令副院长刘居英带队,由高教六级以上的全体教师组成庞大的参观团,去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长春电影制片厂等地参观学习,没有陈赓的命令不准返院。参观结束后,刘居英请示陈赓,陈赓答复:继续参观。又过了几天再请示,答复是:“再参观、再学习、再讨论”。当时老师们不知真情,有人提意见,说陈院长太不珍惜时间,家里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纷纷要求返院,可是陈赓就是不批,谁也回不去。又过了十多天,“反右倾”运动快到尾声了,才让他们回去。这一次,军工没有一位知识分子受到冲击。过了很久,教师们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少人感慨万分:“陈院长为了保护我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们都是端盘子的

陈赓几次跟军工的干部们讲,军工就好比一个饭堂,学员是来吃饭的,教师是上灶的大师傅,我们这些人都是端盘子的。我们一定要树立教学第一的思想。1952年11月11日在老教师座谈会上,陈赓对老教师说:在我们学院建设中,你们是一根柱子,军队干部也是一根柱子,许多工作没有他们不行,没有你们更不行。不过部队干部文化水平低,在科学技术上是外行,拿我来说,是半生戎马,赳赳武夫(说到此,会场上响起一阵笑声),讲冲锋陷阵,同志们也许要向我学习,但讲自然科学,讲到微积分、空气动力学,那我要向你们学习,尊你们为师。他还说,以后这个学校就要全都交给你们办,你们要大胆工作,不要有顾虑,干出成绩给你们记功,出了毛病让毛主席打我陈赓的板子。

建院之初,在考虑军工干部任命时,陈赓提议科研部、教育部、教务处等部门由知识分子担任主要领导,主持工作,老干部作副手。在各系配置教学副主任,由知识分子担任。当时,哈军工直属中央军委,是大军区级,知识分子都是党外人士,一下子提拔一大批知识分子到许多重要部门担任正职,在党委会上许多老干部想不通。他们认为,知识分子专业强,领导水平、组织能力不一定行,应该当副手,由老干部担任正职。为此陈赓就耐心地逐一做党委委员的工作。他对张衍说:“在科学技术上我们是外行,只有靠他们。你让人家干,就要让人家有职有权,心情舒畅,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老干部当副手一样能发挥作用,做思想工作。”经过陈赓耐心地工作,院党委终于达成一致意见,提请中央任命张述祖教授为教育部部长,高步昆教授为科研部部长,曹鹤荪教授为教务处处长,薛鸿达教授为图书馆主任,各系的教学副主任、教研室主任也都由知识分子担任。中央任命干部的命令下达之后,在老教师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大家都感到知识分子在军工真是受器重。在陈赓的鼓励支持下,这些知识分子都能大胆管理,工作十分负责。

老教师应该住的比我们好

军工刚筹建时,住房非常紧张,陈赓下令让教授们住进市里专门拨给军工的斜纹二道街的楼房,那里有暖气、煤气、上下水,条件很好,上下班有车接送,而陈赓自己却住在小平房里,冬天要生炉子,每套三间屋,寝室只有8平方米,放上一张床、一个写字台,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彭德怀视察军工时,就住在这里。他见到陈赓住在这样的地方,而让老教师住在楼里,满意地对陈赓说:“你还是老作风!”当时的军工除苏联顾问团住处外所有办公室都不配沙发,陈赓自己用的是一把老式旧转椅,一次跟干部谈话,一转身,椅子断成了两截,他摔在了地上,可他毫不在意。而在配发营具时,陈赓看到管理部门比照部队的标准,按营级团级给老教师配发营具,却大发脾气。他说:“这是什么规定?怎么能把营团概念套到教师身上!老教师应该比我们住得好些,这是工作需要!他们书多,桌子小了不行!”营房处赶紧进行调整。

陈赓对知识分子的照顾是多方面的。一次苏联专家从青岛撤走,他带人去“寻宝”,在火车上,座位不够,他让老教师坐软席,系主任坐硬座。当年的一些老教师回忆说:“在哈尔滨时,陈院长是教师家常客,他脚上负过伤,拄个拐棍成天在下边转,没有闲的时候。哪个老师家水龙头不好使、下水道不通、暖气不热、墙上有霜他都知道,并亲自打电话叫营房处去修。”何水清教授回忆说:1954年底,陈院长来到宿舍楼看望教师,我们听说后都跑来想往屋子里挤,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住大家说:不要急,都要去的!果然,陈院长挨家挨户地看望了每一位教师。那情景真令人感动。一年冬天,谈到防寒取暖工作时,他叫来营房管理处处长张泮农(师职干部),严肃地说:“我们的老师都是南方来的,都是人才,你要是给我冻坏一个老教师,我可饶不了你!”张处长立正回答:“是!”

对教师的家属就业和子女上学,陈赓也十分关心,他不但要干部部门联系,有时候还亲自打电话或派秘书去办,每逢专家、教授结婚举行婚礼,他一定要去参加,有时候还要当主婚人。他还要求文化部门多组织舞会、晚会,电影队要多放电影,文工团要多演节目,看戏时让老教师坐前排。刘长禄教授曾说过这样一件事:军工时期每个周末都要在大和旅馆(苏联专家驻地)为知识分子举办舞会,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他正在一个地下室(实验室)里忙着,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准备,突然,门开了,陈赓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就对刘长禄说:“我说你这个老兄,人家都跳舞去了,你还在这里忙乎呢,快去丰富丰富你的文化生活!”刘长禄向陈赓解释说,要为下一步的实验做准备工作。陈赓说:“你去跳舞,有什么困难我给你解决。”刘长禄说,别的都行,只缺一个10KV的电动机。陈赓说:“好,这事包在我身上,现在我给你要个车,快去洗洗手玩去吧!”一见刘长禄还迟迟疑疑不想去,陈赓干脆把他拉出屋子,推进自己的车里,挥手让小汽车直奔大和旅馆,他自己又拄着拐棍消失在黑夜里。

既要承认二万五,也要承认十年寒窗苦

军工有一大批经过长征和抗战初期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资格很老。他们中不少人对知识分子看不惯,有人一提起老教授,就想到资产阶级。军工是绝密单位,有的一座大楼里出入证就有好几等,而这些老教师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有不少是从国外回来的,有的人甚至当过国民党的将校军官,在当时的条件下“政审”怎么也不合格。看到军工对知识分子关怀、重用,很多人一下子成了自己的领导,不少老干部思想上的弯子转不过来,有的干部思想情绪很大,有的人还闹着要回部队,回朝鲜前线。陈赓就不厌其烦地做他们的工作,给他们讲道理,要他们主动跟知识分子搞好团结。他还专门要政治部请省京剧团来院演出“将相和”。

陈赓对老干部说:“你带过八角帽,他带过四角帽(指博士帽);我们既要承认两万五,也要承认十年寒窗苦;你是老资格,他在科学技术上奋斗了几十年,也是老资格”。“老资格光荣,做好知识分子工作就更光荣。”在40年前,他把“四角帽”和“八角帽”,把“两万五”和“十年寒窗苦”相提并论,使许多人都感到吃惊。但陈赓坚定地说:“要办好军事工程学院,首先要依靠老教师,不能光靠两万五。”一位老干部至今回忆起此事还连声赞叹:“当时我们对陈院长都很不理解,今天看来,他真是高瞻远瞩,远见卓识啊!”

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是老干部们发难的“重磅炮弹”,陈赓却轻描淡写地说:“老教师们有些海外关系是免不了的,不必大惊小怪。”一次,保卫部门向陈赓反映,一位教师留在学院工作不合适,因为“她哥哥在台湾,是国民党的要员”。陈赓说:“你只看到她有一个哥哥在台湾,是个国民党的要员,可你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是我们共产党的中央委员?她没有跟国民党的哥哥跑到台湾去,却跟共产党的哥哥留在大陆,这不正好说明她的进步吗?”

在谈到社会关系家庭成分问题时,陈赓说:“要说社会关系复杂,谁有我复杂?东征讨伐陈炯明时,我当过蒋介石的侍卫参谋,冒着炮火把他背出重围,救了他的命。有人批评我,说我不该救他,好像我犯了个大错误似的,我不承认!我当初要知道蒋介石后来叛变革命,早把他丢掉了。问题不在于和蒋介石有没有关系,而要看是什么关系,怎么对待这种关系,不能把过去的社会关系当成包袱。谁也不能因为我救过蒋介石就不让我革命。再说成份吧,我家就是大他主。1927年制造‘马日事变’的许克祥出身是很苦的,他家离我家只有几里路。他父亲许七是个碓匠,在乡里走街串巷谋生,每年冬夏两季都要到我家里来干活。由于选择的道路不同,我这个大地主家庭出身的人成了共产党员,他这个穷苦家庭出身的人却成了屠杀共产党人的刽子手!关键在于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树立什么样的世界观。”

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千千万万的知识分子

陈赓对军工的学生在生活上、思想上和学习上都非常关心。他要求政治课教师要深入学生食堂、宿舍,了解学生的思想,上课时讲理论要联系学生的思想实际,他自己也常常来到学生中间,和大家一起谈思想、谈学习、谈生活。他一出现在哪里,就会为哪里带来一片笑声。

原国防科工委副主任谢光中将是军工一期学生。他回忆说:“1953年我在军工入党时,陈院长新自参加了我们的入党仪式并且讲了话。陈院长当时非常高兴,他对我们说:这次能参加18位知识分子的入党仪式,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过去,我们党内、军队里的知识分子是凤毛麟角,现在形势不同了,我们就是要培养造就千千万万在党领导下的知识分子,成为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工程师!”

军工刚组建时,学员大多数是从全军选拔、保送的。工程兵指挥学院院长谭国玉少将当年是军工一期的预科学员,入学前只有初中一年级的文化程度。他对预科所补习的高中数、理、化课程一窍不通,头两个月测验,没有一门功课及格。苏联顾问对学院招收这样的学员很有意见,说“军队最高学府,怎么能收初中一年级的学生?”谭国玉觉得学习太困难,也要求

陈赓了解到谭国玉七岁就给地下党送信,十七岁参加东北抗日联军,解放战争中多次立功,是第四野战军某部“老虎连”的指导员,来院后学习刻苦,上进心强,只是因为基础差学习跟不上,就想破格留他继续学习。有一天,陈赓把他叫到自己宿舍里,请他吃饭,同时做他思想工作。陈赓严肃地批评他说:“你口口声声喊‘人在阵地在’,实际啥也不在,给你创造这样好的条件,你不好好学习还要走,你死也要死在哈尔滨!”陈赓还对他讲:“要讲究学习方法嘛,学习搞拼命主义怎么行!”谭国玉见陈赓对自己一个学习跟不上的普通学员如此关心,非常激动,他当即表示一定要以“人在阵地在”的劲头攻下文化堡垒。从此后他把一切可以挤出的时间都用于学习。晚上熄灯以后,一个人溜出集体宿舍,站在走廊、过道灯下学,有时躲进有灯的锅炉房里学,实在躲不过去,就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照着学,不仅中午不休息,夜间也时常整夜不休息。队上、班上每周都要发生一两次“谭国玉不见了”的事故,每次都发现他晕倒在锅炉房、地下室等有灯光的地方。一段时间以后,谭国玉的学习成绩开始提高。然而,在升入大学本科的考试中,谭国玉只有数学一门及格,物理、化学都不及格。按规定,两门不及格就要退学。别人因为要退学而忧心忡忡,谭国玉反而如释重负。苏联顾问团又一再施加压力,教务部门实在顶不住了,只好去找陈赓。陈赓详细了解了谭国玉的学习情况,再次把谭国玉叫到宿舍里,和他谈心,再三要他看到自己的进步,坚定信心。陈赓指出:“在你面前虽然有不寻常的学习困难,但你顽强的学习精神我们早就知道。批评你是爱护你,听说你现在注意了学习方法,这很好嘛!小伙子,想走不行,你死了心吧,相信你会完成学习任务的。”只要保持住这股劲头再注意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就一定能学好。陈赓还告诉他院党委决定破格把他分到工程兵工程系试读一年。谭国玉对于党如此信任、关心自己,感到无比温暖,更没想到陈赓居然一直这么关注着自己。虽知试读期间将有更大的困难在等待自己,然而他战胜了消极情绪,痛下为党的事业攀登科技高峰的决心。

由于在谭国玉在学习中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一点虚假成分,学习成绩不断提高,后来由试读生转为正式生,后三学期考试所有的功课都是五分。系领导对谭国玉的进步高兴又怀疑,每次考试谭国玉得了5分都不让走,总要他再抽一张卡片多回答几个问题。苏联顾问团对谭国玉的学习成绩更是持怀疑态度,工程兵工程系的苏联顾问克拉辛克夫每当谭国玉抽题作答时,都到考场观察、监督。在铁的事实面前,也服气了。他对专科主任林铁峰说:“在谭身上,我看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战无不胜的”!

最后,谭国玉以全优的成绩毕业,并且获得了“军旗前照相”这一极少数品学兼优的学员才能得到的最高荣誉。回想四年自己走过的每一步,他激动地表示,没有陈院长的关怀和帮助,我谭国玉哪有今天!

当年和陈赓接触过的知识分子,都对他怀有十分深厚的感情。听到陈赓逝世的消息后,无不悲痛万分,很多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曾石虞教授经过几夜的辗转反侧,写成一首七律,表示了广大知识分子对陈赓的怀念和哀思之情:

百战勋名素所钦,得瞻犹觉范仪新。

乐言脱险怀同志,笑对殷伤见赤心。

屡胜总推袍泽力,临群长是语情真。

党风党性如天色,风雨晨昏照引人。

编辑:B_duyejun  审核:B_duye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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