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中,当遇到一些难读、晦涩、艰深,但是又经过了时间和历史的检验得以沉淀,其分量厚重到足以被几代人所推崇的著作时,我们中的很多人会陷入一种痛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不长的篇幅却怎么都啃不下来;满眼都是熟悉的汉字,但就是理解不了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作者想要建构的这个概念完全不知所云。于是,多次的苦闷、难过、压抑,在一次次的挫败中被积累,这就导致很多时候,我们会错误地把这种感觉归因到我们自己的才能、智商、素质身上,不免落入数落自己、埋怨自己的消极情绪中,再次遇到这类较有深度的书时就产生躲避和厌恶情绪,即使逼迫自己硬着头皮读下去也难免摆脱不了受挫的心情,从而就陷入了对自己不满、不自信的无限循环的怪圈中。
可是,仔细一想,这样的因果解释是正确的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我们之所以对那些经典理论和思想消化不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活经验的不足,而非我们个人水平和能力的有限。一定的时代造就了一定的环境,一定的环境又会产生一定的观念,一定的观念又会导致一定的争论,一定的争论又会凝聚成对问题的不同看法,于是经典理论从大师的头脑中形成。可是,没有设身处地的在那种社会环境下生存的我们,也没有足够多的经验让我们对书中所描述的环境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没有原初情景的激发,我们对文章的内容感到难以理解就在所难免了。
记得在一次在英语课上,外教把认真批改后的作文分发了下来。一位班级里数一数二踏实认真的同学看到自己那不大的纸张上又是满眼的红后,不免有些失落。他显得很是疑惑地向外教请教,自己明明都在很努力地模仿外国人的表达方式和语言习惯,也会刻意地听一些慢速的新闻原音,试图把自己沉浸在外语的环境里,培养自己的语感,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写作文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让中国式英语占据了自己的大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不正宗、不标准的英语使用习惯,写出像外教改正过的那些地道的搭配呢?耐心地听他说完自己的困惑后,外教微笑地说,如果我说我7岁的外孙女能写出比你地道得多的作文,你会相信么?这就是经历的力量,虽然你很努力,但是还是没有我的外孙女说过的英语多,没有我的外孙女接触过的外国人多,没有我的外孙女看过的英语节目多,不是么?所以,不要纠结无法像一个美国人一样说英语,你必须要承认经历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在你的经历上多增加一些关注,不断丰富它,我相信离你能写出一篇比我还地道的作文的那天,就不远了。
是啊,经历这个东西,实在是难以对它下一个准确的性质。这个看似是主观的事物,却能从外在的表征中对每一个个体的思想和思维方式进行塑造;这个又看似是客观的事物,却又离不开每一个人自己的行动和选择,只有你愿意去摆脱一成不变的常规和束缚,只有你勇于挑战未知的领域,只有你下定决定把自己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去历练,你才有可能体会到不同的经历带给你心灵与精神上的触动和塑造。
吉卜力出品的动画中有一部叫做《听见涛声》,里面拓和武藤的爱情在一系列充满波折、夹杂着误会、曾令两人苦恼许久的经历后,终于被两人所认清,等到他们长大时,才猛然地意识到,原来过去曾经包含着那么多浓郁的情感。其实,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和互动,一经发生后就在历史中被定型,谁都无法改变。可是,经历的丰富与否赋予了他们与以往不同的视角,那些过去曾经令他们后悔不跌的事情,在长大之后的他们看来却是满满的甜蜜和感动;那些以前曾经让他们困惑不已的选择,在回望时就会突然明白彼此的良苦用心;那些对小时候的他们来说有些意味不明的举动,从成人的角度细想就会瞬间领悟。如同片名一样,同样是在海边,可是小时候习以为常甚至常常忽略的涛声,在有那么多或喜或悲的经历后,才能真正听到涛声在耳边久久的回荡。
所以,趁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很多的奇思妙想,还有很多的空白领域等待去踏足,就从增加自己经历的数量和质量上做起吧。什么没有做过的就一定要去做,什么不敢做的就一定要逼着自己去尝试,什么从内心里抵触的就一定要不断接触直到亲密才行。你走过的路决定着你的位置和方向,从脚下开始,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吧。